猝不及防的襲擊和劇痛傳來時，褚冥漾直接失去了意識。

魔獸的攻擊打破護符及老頭公的結界，若不是最後魔龍幫他擋了最後一下，褚冥漾幾乎要被砍成兩半。

他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，魔獸又如何了，只知道在一片混沌之中聽到了歌聲，有如安眠曲的歌聲止住了他踏入安息之地的步伐，幽幽如同森林呼喚的鈴鐺聲引導他回到人世的道路。

是誰在唱歌？

「痛……」掙扎的想張開眼睛，但黑暗如影隨形褚冥漾的眼前一片黑色，他分不清如今是在虛幻之中還是存於現實。

「別動。」哈維恩的聲音從一邊傳來，手上傳來了按壓的力道。

直到這時褚冥漾才感受到自己正躺在柔軟的床鋪上，鼻間是熟悉的消毒水味，他的世界彷彿被開成了聽音模式，五感之中失去了視覺，他看不見……

「毒素還需一段時間才能拔除乾淨，您差點就死了，現在需要靜養。」

「我們在醫療班。」

「……你沒事？」褚冥漾對自己差點真的去見阿嬤這點沒什麼表示，比起去見阿嬤，他現在躺在床上忍耐著臉上的腫脹以及雙眼的疼痛，一邊為黑道管家擔心，擔心黑道管家因為他的傷勢而爆走毀滅世界……

「請您不要亂想好好休息，我沒事。」顯然是猜到褚冥漾又在做些奇怪的腦內運動， 哈維恩的聲音帶著一點咬牙切齒，但替換褚冥漾臉上紗布的動作卻是非常輕柔。

濕潤冰涼的紗布緩和了臉上的痛感，哈維恩的動作跟他揍人的動作完全不同，褚冥漾甚至只感受到紗布輕飄飄的移動，讓他不免懷疑哈維恩是翹著小拇指在幫他換紗布。

那畫面怎麼想怎麼好笑。

「要哭要笑您能選一個嗎？您笑的像個白癡。」

「嘶－－照護模式不要變成謀殺模式啊－－痛……」

哈維恩的語氣帶上鄙視，褚冥漾深呼吸了幾下緩和因為微笑而拉痛的臉部肌肉，他很怕他再下笑去，哈維恩會忍不住把紗布直接整片蓋他臉上。

許是紗布上有醫療班獨特的陣痛藥物，雖然失去視覺，但在疼痛減少後褚冥漾能感受到愈來愈多東西。

例如在消毒水味道清晰的醫療班裡，他聞到了一股森林的味道。

沉沉的不壓迫、悠遠帶著寧靜，揉合了樹木與夜露的味道，是夜的導讀者的味道……

「哈維恩……」褚冥漾抬了抬手理所當然的碰到了一旁哈維恩的手臂，在腦海中描繪此時的景象，強撐起來的意識又有些飄忽了起來。

「是。」

「你很好聞……」他抓住了哈維恩的手，哈維恩的體溫跟他的人不同，是比自己還要略高的溫度，燙的舒服。

沒意識到自己正胡言亂語些什麼，褚冥漾聞著這股味道感到有點開心，哈維恩並沒有回話或者甩開他的動作，這讓褚冥漾繼續心安理得的抓著，許是藥物開始發揮作用，一股倦意朝褚冥漾席來，褚冥漾抓著哈維恩的手也略微有點抓不住，但他依舊將手放在哈維恩的手上。

「我……聽到……歌聲……」喃喃的低語，不知道是否是幻覺，他感受到哈維恩回握他手的力度。

「我為你回……」

話語還沒說完，褚冥漾又因藥物沉入睡眠之中，表情也鬆懈了下來，唯獨握著哈維恩的手沒有放開。

直至許久、久的褚冥漾臉上的紗布都半乾，那宛如安眠曲的歌聲才再次響起，沉穩帶著忠誠。

陪伴著他的妖師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