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早安 利漾

 

他是被風之精靈的聲音喚醒。

不同於往常的機械音樂,風之精靈比往常更為開心的笑鬧聲讓褚冥漾睜開了眼,剛睡醒眼前還朦朧一片,感覺到一旁的溫暖,不自覺的靠過去了一些將那溫暖往身體裡靠,沒有摸到預期的體溫,而是觸感毛茸茸的圓球。

「…拉可奧,早安。」

似乎還很早,灑進室內的陽光並沒有很強,透過厚重的布幔細縫陽光照著塵土,散發著金色的光環,摸摸懷裡還睡著呼嚕嚕的小飛狼,看著飛狼張開瞇起眼睛,「嗚~」的一聲像是在回答他的早晨問候。

突然的從背後伸出了一隻手環繞住他的身軀,將他帶進一個沾著早晨露水的懷抱中。

「早安,還很早不在睡一下嗎?」

淺色的頭髮在肩頸散下,擾著褚冥漾想發笑。

「醒了,就睡不著了。」

昨天褚冥漾和阿利一同回到了狩人一族居住的草原,好客的狩人一族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妖師身份,熱情的狩人們一群又一群的人圍著他、拉著他,將狩人一族特有的服飾、裝飾一件件的往他身上套,熱燙的食物一碗一碗的往他桌上擺。

太過熱情的人群讓褚冥漾不知所措,他求助著看著阿斯利安,反而看到阿利手上拿著更多飾品朝著他笑,當下眼神都死了……。

「昨天睡的好嗎?」

不知不覺溜到被窩裡的阿利,繞過褚冥漾的身軀,還著他的腰意有所指的捏了捏,不意外的被褚冥漾不痛不癢的騷動拐了一下。

褚冥漾紅著臉,抱著拉可奧不願看向身後的人。

昨天是在狩人長老的制止下,褚冥漾才脫逃了那熱情的人們,不過好客的狩人一族依舊在傍晚開了個小祭典,讓褚冥漾在歡騰的氣氛中不自覺得喝下了狩人一族的奶酒,喝下時並沒有什麼感覺,但是到了夜晚卻……喔!回想起來都想死了!!他們昨天睡的可是帳棚不是紫館啊!

褚冥漾現在完全不知到該怎麼走出帳棚,去面對外面熱情的狩人們啊!

「不能怪我喔。」

親暱的揉著褚冥漾的腰椎,阿利笑著說道。

「但你沒有告訴我那是酒!」

──為什麼要告訴你呢?

「好吧!對不起。」

「……沒誠意,該起來了。」

外頭開始傳出了人聲以及動物的叫聲,顯然已經到了該從床上起來的時間,懷中的小飛狼也在他們的談話過程中清醒,搖搖尾巴搖搖晃晃的跑出了帳棚,即使再怎麼難面對還是要面對,大不了就把阿利推出去……。

褚冥漾如此的想著。

撐起身體,毯子從身上滑落,基本上已經不想檢視身上到底被種了多少吻痕,昨天穿來的衣服已經不知道滾落到哪去了,褚冥漾接過阿利遞過來的衣服,一件一件的套了起來。

內裡、中衣、外著、短掛、長褲,末了阿利還披了件披風在他身上。

「穿著,外頭冷。」

「也沒看你穿著麼多……。」

就一件紫袍,我也有白袍啊!

似乎是知道褚冥漾的不滿,阿利淺淺的吻印了上來,吻在了額頭上,然後是嘴唇,漸漸變成深吻,直到兩人分開,褚冥漾的臉已經紅到可以煎蛋的程度。

「乖,聽話。」

小學弟自從身上白袍後就多了很多意見,晉身為情人後更多了許多甜蜜的小抱怨。

不過,小小的抱怨又有何關係?

小情人啊──

阿利抱著褚冥漾親暱的又親吻了幾下,才牽著手帶他走出帳棚,或許狩人一族都起得早,帳外已有許多人在活動,褚冥漾看著阿利從族人手中接過了一碗食物遞了過來,他搖了搖頭。

「今天有任務……。」

褚冥漾閃到了阿利身後,牽著的手微微的想抽出被阿利緊握的手。

『怎麼了嗎?』阿利小聲的問,並將手中的食物替遞給了不知從哪兒跑回來的拉可奧。

『有人看著啦……。』

『有什麼關係。』阿利拉起互相牽著著那隻手,親吻了一下褚冥漾的手背。

旁邊傳來了嘻笑聲,讓褚冥漾因為害羞更加掙扎了起來,不過也正因為他的掙扎讓狩人掀起了逗弄得興趣,交握的手不但握的更緊,甚至靠著身高優勢將褚冥漾圈入懷中。

就這樣你來我往的,直到拉可奧吃完了阿利餵給他的食物,阿斯利安才停下逗弄得動作。

『別老捉弄我。』放棄掙扎的褚冥漾羞腦的抱怨。

淡笑不語,阿利搓搓褚冥漾溫暖的雙手拉著人回到帳棚內。

「給,你的白袍。」

鬧了一個早晨,也是時候是去完成任務的時間了,要知道要是錯過了回報時間,負責的巡司會怎麼報告給同僚知道。

到時候一定免不了一頓看戲的調凱,自己是不介意,不過小情人就………。

他可受不了褚冥漾又一個禮拜不理他

***

一般來說,若是褚冥漾和阿利一同出任務,那麼主導以及主力都是交由阿斯利安處理,褚冥漾從旁輔助,除了袍級關係之外會這麼決定的原因就屬於阿斯利安的私心。

但這次很意外的,擔任攻擊的主力是身為白袍的妖師-褚冥漾。

原因很簡單!瀟灑的狩人受傷了,在白袍「強烈」的要求下,他只能在老頭公的保護下試著對外請求援助。

王族兵器所發出的王水泡泡漂浮在老頭公以及褚冥漾身邊戒護,但即便如此失控且扭曲的異界居民仍舊不斷的發動攻擊。

白色的衣袍劃過視線,似乎是覺得麻煩以及憤怒,他看到褚冥漾一個反手將幻武兵器化做二檔,然後一連打出好幾發子彈,一些子彈像是附帶著侵蝕特性,有些則像是伴隨著高熱,更有些像是附帶了妖師的心語,被打中的目標不斷的發出哀嚎。

但這也只是暫時,對付圍攻的小角色沒問題,但對那正在解除封印的「東西」來說,絕對是不痛不癢。

這已經不是紫袍和白袍可以應付的了的任務了。

「這裡是公會,紫袍請回傳座標位置。」

耳邊傳來公會傳來的訊息,阿利拉回神識專心的回傳座標給公會,他沒注意到的事,有雙血紅的混沌雙眼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在他身後……。

「阿利!!!」

褚冥漾的驚叫傳了過來,待阿斯利安回過神時,左肩膀已經被黑色的異爪貫穿,異爪甚至握起拳來像是要將他的手臂抓掉一般的後扯。

阿利忍著痛強迫自己的意識請醒,他抽出爆符往那異爪上就是一刀,炸開異爪的控制也同時燒傷止血,但這也是極限,先前的傷勢加上異爪的偷襲,讓他的意識模糊。

在完全昏迷前他聽到了封印解開的聲響以及看見各種顏色的袍級,唯獨錯過的是褚冥漾著急的怒吼。

***

「混漲啊啊啊啊!!!!」

褚冥漾發觸怒吼,轉換為二檔的幻武兵器對著偷襲的異獸一連好幾槍,每一槍都飽含了妖師的心語,讓被打中的異獸痛的不斷翻滾、唉叫、扭曲。

「白袍請冷靜!」不認識的紫袍出聲勸止,反倒被褚冥漾不客氣的打斷。

「冷靜個屁!」

竟敢偷襲他!竟敢偷襲他!

圍在阿斯利安身旁的醫療班傳來瞪眼,但這也止不住褚冥漾的憤怒。

他看著從封印中爬出來的形體,眼神充滿著冷酷。

「這個是封印了千年的鬼王王族,不是白袍可以應付的對象,退下。」一同前來支援的黑袍命令著。

然而褚冥漾並無理會,他收起了米納斯拿出了一個黑的發光的幻武寶石。

「我才不管他是誰!他傷了阿利,那他就要付出代價!!!」

「與我簽訂契約之物,讓無知者見識你的狠厲!」

黑色的寶石發出不和善的電光,被電光包圍的寶石一秒畫成了一隻龐大的黑鷹,拍斥著巨大的翅膀,黑鷹發出了讓人極度不舒服的啼叫。

「烏鷺!」

***

待阿斯利安清醒那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。

剛清醒的阿斯利安,第一映入眼簾的就是裹著繃帶神色憔悴的褚冥漾,第二眼就是褚冥漾大叫的衝出去叫輔長的身影,第三則是褚冥漾被紫袍巡司巴頭後被拖著離開的哭臉。

「小朋友這次也夠嗆的了~~」

提爾一邊對著你檢查一邊無良笑著告訴阿利他昏過去之後的狀況。

褚冥漾炸了鬼族王族的碉堡,順便連封印目標也一連串的詐得乾淨,連封印都省了。

褚冥漾被會計部罰了一比天價數字的罰款,不過據說剛好打平任務收入。

褚冥漾被巡司下令,未來的一年不準再出任務,理由是「需要在教育」………。

「很少看到小朋友這樣失控啊~」

提爾拍拍阿利的肩膀,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並表示他的身體已經沒問題,安心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。

朝著輔長點點頭,阿利並不急著去找褚冥漾,畢竟剛剛扭著小情人耳朵的是對方的「大姊」,那麼他們會去的地方就是一般人所進不去的所在,不用急著去打壞人家的結界。

又躺了一會,戴洛出現在病床前,老媽子的叮嚀以及關心碎碎念傳來,他真該慶幸那位王子殿下目前在任務中,要不碎碎念等級可能會等比級數上升。

「等漾漾回來,記得和他道謝。」

「嗯?」

戴洛收拾著阿利的衣物。

「你昏了幾天他就在你旁邊不吃不喝了幾天,連身上的傷口都不處理,最後還是臣把他敲昏後輔長才幫他包紮。」

「你對他很重要呢!」

「嗯……我可以看這次任務的錄影記錄嗎?」

坐起身,阿利轉了轉肩膀和戴洛回到了紫館房間,隨性的坐在地板上接過兄長遞過的藥茶。

「……現在不行,乖乖休息個幾天在看!」

「嘖。」

 

又過了幾天,拜兄長的愛操心所賜,阿利整整在紫館當了一個多禮拜的米蟲,戴洛確定自家小弟已經完全沒問題才離開。

阿利坐臥在床上,打開了筆電連上公會網路,點開了上次任務的錄影記錄………。

『……我才不管他是誰!他傷了阿利,那他就要付出代價!!!

黑色的電光砸在鬼族王族的身上,砸出一個又一個的黑色傷口,王族號叫著,黑袍以及紫袍們架起了結界保護自身。

『冷靜點!白袍!』主事的黑袍吼著。

然而畫面中的褚冥漾充耳未聞,只是不斷使用毀滅式的幻武兵器對著王族進行攻擊,直到王族不在唉叫破爛的軀體勉強掛在身上,被幻武兵器炸處的傷口冒著黑血……。

看到這阿利中斷了影片,不再看那被兄長稱為有礙身心健康的影片,闔上筆電他決定小睡一下。

『……我才不管他是誰!他傷了阿利,那他就要付出代價!!!

──就算不看也知道,在自己受傷後褚冥漾是有多麼的傷心、憤怒。

你昏了幾天他就在你旁邊不吃不喝了幾天,連身上的傷口都不處理,最後還是臣把他敲昏後輔長才幫他包紮。

──換做是我大概也是這樣。

你對他很重要呢!

──他對我來說也是非常的重要。

***

再清醒,懷中多了個溫暖的身軀。

阿利看著縮在他懷裡的褚冥漾,臉上有些淤清,身體某些部分似乎也纏著些有點破破爛爛的繃帶。

「大姊」的再教育貌似相當的強悍啊──。

放輕動作的將他的衣物退下,拿出醫藥箱將那明顯看的出來是隨便包紮的繃帶重新纏過,褚冥漾睡的並不安穩,在重新包紮的過程中,沈睡的口中唸唸有詞的咒術術語讓阿利聽的哭笑不得,然而看著皺眉沉睡的褚冥漾,阿利皺起了眉。

妖師一族的黑暗面……。

在開始交往之初,那位妖師首領曾和他談過。

我們並不反對你們交往的事實,但是有件事你必須明白。

被殺戮追逐了千百年的妖師並非純淨,你有自信共同承擔這一切嗎?

狩人一族的席雷。

妖師一族的首領以及螢之森的女精靈共同的提問。

「你在想什麼?」

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的褚冥漾,抓著他的手問道。

這時阿利才發現自己拿著繃帶陷入了思考中。

「晚安,在睡一下?」

沒有正面的回答褚冥漾的問題,因為他發覺褚冥漾也沒有真正的清醒,眼神中還帶著朦朧睡意,因此他決定上床和他窩在一起抱著褚冥漾一起睡。

「嗯…晚安。」迷迷糊糊的褚冥漾因為阿利的體溫而感到安心,咕噥了一下又敵不過疲勞昏睡了過去。

『你們所說的,我並不想懂,我只知道…。』

我想和他在以後的每個早晨、每個夜晚。

──說早安、道晚安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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